曾任教職於香港城市大學及香港公開大學的郭漢揚,最近出了一本新書《天人的絕構 學術的嫏嬛——流淚說敦煌》。這是一本絲路文化遊記,記述了郭漢揚2011年從西安起步,遊歷天水、蘭州、酒泉、嘉峪關、敦煌、撲火州到烏魯木齊的行蹤。其中,敦煌一篇共四萬字,占全書最大比重,故此書亦以該篇目命名。
敦煌是西部戈壁上的文化綠洲,無論是壁畫雕塑還是文學藝術,都堪稱文化絕響。
「天人的絕構」指的就是壁畫雕塑的成就。繪壁畫需要十足的體力加耐力,手臂懸空持筆,一口氣要畫數個鐘頭。由於壁畫的畫幅較大,就算是畫一條衣袖,單一線條都足有兩米,這是對畫工作畫技術的考驗。而敦煌的壁畫素以精美絕倫著稱世界,其線條的流暢和繪畫的細膩讓人震驚,這便是「天人的絕構」。
此外,敦煌莫高窟的文獻儲藏量相當驚人,其學術與藝術價值無法估量,故郭漢揚將敦煌比作「學術的嫏嬛」。嫏嬛,在古代傳說中是天帝的藏書閣,而敦煌就是人間學術與藝術的寶庫。

但就在百年前,敦煌的珍稀文獻經歷了連翻浩劫,這讓郭漢揚每每想起都痛徹心扉,甚至為其垂淚。敦煌經歷的浩劫,垂淚有三:
一是古代保存文獻和壁畫的技術不精,很多珍貴寶藏不能得以完整保存,受損嚴重。
二是西方列強接二連三地從這裡盜騙搶掠近八成的精品文獻。敦煌藏書由晉到宋,殘本和珍本都有保存。到了清朝,一個王道士發現了敦煌的藏經洞,之後就上書慈禧太后,還向當時文化學者提及,但都沒有受到重視。於是王道士就向西方人變賣敦煌文獻,導致大量文化瑰寶流失國門,損失慘重。
即便這兩方面讓人極為痛心,但都不及第三件事讓郭漢揚肝腸寸斷。
「民國初年,終於有人安排運送敦煌文獻到北京,據說當時有8000幾卷。這批僅存的文獻從敦煌起行,一路經歷風霜雨雪,中途缺乏保護,損毀嚴重。但這些都不算是最讓我心痛的地方。」比起天災,郭漢揚更加痛惜「人禍」。
「這批文物經過文化重鎮時,當地的官員見到好東西就私自取走,導致文物運抵北京時卷數不夠。為了湊齊卷數,他們就直接撕開捲軸,胡亂一分為二或一分為三,最後到北京清點數目時,卷數竟然還多了。這是多麼荒謬!」

郭漢揚提及這段時,充滿了憤慨和無奈。「時至今日,敦煌文獻在頁數和卷數上仍有很多問題,但我們已經沒有了像陳寅恪、王國維、梁啟超那樣的學者巨匠幫我們逐字逐句地判斷正誤,這是多麼痛心的事!」
現今,我們能夠看到的敦煌文獻很多是從英國、法國、日本流出的複製品或仿製品,我們重新捧著這些二手、三手資料視若珍寶,只可歎當年自己擁有一手資料時,卻無人珍惜。
郭漢揚致力於將這些無價瑰寶讓更多年輕人了解,並不甘心「敦煌在中國,而敦煌學卻在日本」的說法。因此,他曾在自己開設的文獻學課上,大力推介敦煌學,更鼓勵學生潛心鑽研文言文,了解古代文化。
2016年,郭漢揚曾得了一場大病,病魔差點奪走他的生命。大病初愈後,他就決心抓緊寫書著作。這本《天人的絕構 學術的嫏嬛——流淚說敦煌》是他五本書中的一本。他寫下敦煌的文化遊記,最希望讓現在的中學生看到:
「市面上的遊記要麼介紹景點,要麼介紹美食,我這本遊記都沒有。這是本文化遊記,縱使文筆濃度很高,中學生看起來會很辛苦,但我也希望他們看到,趁早了解到敦煌文化,學會珍惜,我就很幸福了。」
作者簡介
郭漢揚
廣東澄海人。1950年11月28日生。香港中文大學(新亞書院)甲等榮譽文學士、哲學碩士。自2005年,即任教職於香港城市大學及香港公開大學,業已榮休。曾為香港公開大學編寫現代文學課程,與鄭滋斌教授合編《中國文學史精要》,及出版中學預科中國文學科教材,並著有《郁達夫年譜》。